大浪灣畔的石澳半島別墅區，夜色朦朧豪車不斷駛入。

何家分家後圈內名流不少看何以榮笑話的，不過在看到何以榮新住宅地址後就再也笑不出來了，這裏一共二十三棟別墅，山畔環繞風景優美，相傳風水更好，是有錢也沒處買的地兒，但沒想到何以榮從主宅搬出來後直接到了這裏。

第一次分家亮相辦的派對，何家大哥更是親自到場壓陣，打破了外界兄弟因分家不合。

張小僵和離小緋到的時候，別墅來客已經不少了，倆人剛一進去，氣氛微微一頓，實在是離小緋的樣貌太過於照耀了，平時普通穿著回頭率就很高，更別提今天穿著正裝收拾過了。

離小緋對於這些打量炙熱的目光習以為常，很快有人端著香檳杯前來聊天，張小僵不耐煩這些應酬，跟弟弟眼神示意了下，悄悄往旁邊去了。

來時兩人商量好，離小緋在大廳露臉，張小僵先去樓上悄悄。

他獨身一人上了樓，斂去身上氣息，穿梭在樓道中，突然聽到咯咯的笑聲，張小僵目光定到那扇門前，徑直往過走，隔著門聽到何以榮的聲音。

“歡歡今天穿的真可愛，大家一定會喜歡你的。”

小孩子清脆的童聲，“爸爸，歡歡最喜歡爸爸了。”

“好兒子。”何以榮聲音帶著自豪，“以後爸爸所有的都是歡歡的，今天帶歡歡見見爸爸的朋友，人多了歡歡要是不習慣就待在爸爸身邊。”

“好，爸爸。”

門外張小僵有幾分詫異，這才得了桐木多久這養出的僵就能順暢對話了。

聽到腳步聲，張小僵避開一角，果然何以榮領著三四歲的小男孩出來了，男孩穿著正裝理著娃娃頭，看起來五官清秀又可愛，不過過於蒼白的肌膚和眼眶下的黑眼圈著實讓人覺得怪異。

何以榮顯然是特別喜歡這個兒子，走了兩步蹲下身替小男孩整理了下領結，摸了摸男孩腦袋，笑著說：“走吧。”

等兩人走遠下了樓梯，張小僵才現身，他並沒有下去，而是繼續在何家搜索，他想知道要真是林家做的，何家在其中又是什麽位置，何以榮又是什麽樣的身份。

房間布置簡單，可能是才搬來的緣故，生活氣息還不是很濃，這樣可苦了張小僵，所有房子擺設大同小異，到了最後上了三樓才找到了何以榮的主臥和何歡的臥室。

何歡的臥室充滿了童趣，對比二樓簡單的布置，這裏主人要用心許多，不過並沒有找到其他特殊的東西，張小僵直接去了何以榮臥室，就在隔壁。

何以榮臥室簡潔許多，大致環繞了圈，張小僵目光移到了床上，慢慢走近了。

他將枕頭拿起，底下什麽都沒有，又掀開床褥，枕頭放下位置有個小紙人，四周用紅線繞著，紙人上寫著生辰八字，張小僵將東西拿起，心裏確定了。

何以榮應該不知道林家的手法，這東西傷身要命的，沒過幾年何以榮會慢慢精神衰竭，最後精力不濟昏昏欲睡然後徹底完蛋。

不過才搬進來的，這樣私密的地方放小紙人這外人是辦不到的。

張小僵皺著眉頭想到了何歡。

他繞著樓梯從側面下去，剛到一樓人群發出鼓掌聲，張小僵一眼看到弟弟，往過走去。人群中間何以榮正在介紹何歡，小何歡站在旁邊面上無憂無喜，鎮定的不像是一個三歲大的小孩子，沒有剛才跟何以榮相處時的孩子氣了。

“……以後叔叔伯伯們要多愛護照顧我們家歡歡的。”何以榮笑著說：“大家今晚玩的自在些。”

燈光暗了，大廳響起了音樂聲，圍繞著何以榮的人群紛紛散開開始跳舞。

張小僵和弟弟互看了眼，知道就是現在動手。

啪，房間燈瞬間漆黑，人群一陣低聲驚呼，何以榮聲音：“大家先不要慌亂。”話落，燈光又亮了起來，何以榮面上表情松快，大家見沒什麽事也淡定了，但很快何以榮臉上帶著幾分焦急，目光穿梭在人群中尋找，“歡歡？歡歡呢？”

人群紛紛散開，互相尋找，大廳一覽無餘，小孩子幾乎沒有幾個，根本沒有今天的主角何歡。

“何歡被綁架了。”有人低聲驚呼道。

何以榮面上瞬間發白，第一時間想到了林家。

而此刻的何歡在汽車後排坐著，臉上表情平平，一雙眼幽幽的盯著前面。

“爸爸呢？”

張小僵心裏有幾分詫異，沒想到何歡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擔心何以榮，他想到口袋裏的小紙人，直接問：“小紙人是不是林家讓你放的？”

“嗯。”何歡點點腦袋，聲音又些焦急，“爸爸呢？”

“你爸爸沒事。”張小僵見何歡這樣不像是有心害何以榮的，他繼續說：“不過你給你爸爸床下放的小紙人會要你爸爸的命。”

張小僵透過後車鏡盯著何歡表情，他說完何歡咬著唇已經出血，瞳孔顏色也變了，臉上充滿了煞氣，張小僵可不毛這個小東西，在他面前何歡的等級就是小毛孩。

“壞人讓我放的，我自己也不想，但是沒辦法。”何歡眼珠子已經是血紅色，小爪子指甲瞬間變成四五厘米左右，不同於張小僵的紅色，這指甲漆黑，冒著黑氣，兩手胡亂抓著，說：“壞人、壞人，我不放腦袋疼”。

張小僵心下了然，這小屁孩還控制不住自己力量，稍微激怒就變了形，剛才將人帶上車他檢查了翻，沒有桐木，看來桐木和小屁孩的精魂都在這個壞人手裏壓著。

小屁孩就是殺人的傀儡，不怕以後力量日益大了會翻天。

“壞人是誰？”張小僵問。

“是主人。”

張小僵沒想到會是這麽個答案，旁邊開車的離小緋說：“照片給他看看。”

“我沒林家父子照片。”張小僵有些尷尬，離小緋拍了下口袋，顧璋枝的蛇腦袋探出來，尾巴還卷了只手機，“師傅，師叔手機有。”

“師叔？”離小緋淡定勾唇笑著說。

顧璋枝蛇腦袋搖了下，碧綠的小蛇眼巴巴的望著離小緋，最終沒硬抗過去，乖乖說：“老公。”說完噈的鉆了回去。

離小緋心滿意足，張小僵按密碼不對，離小緋報了一串數字，顯然不是以前弟弟的生日日期，顧璋枝聽了又探出個腦袋，快速的湊到離小緋下巴親了口，白色的蛇身透著淡淡的粉色，又快速縮回去了。

張小僵就知道這密碼是誰的了，真是膩歪，哼。

很快將照片調出，張小僵給何歡看了眼，小屁孩情緒更不好了，過了會又垂著腦袋說：“壞人，主人。”

張小僵在看到小孩眼神時就知道確實是林家了。他不想在等其他了，比起兇手是茅義，林家讓他心裏有些不好受，但更多的是憤怒，林家欺騙了大爺爺和他，想到以前林老頭對他的諸多照顧，現在也變了味。

對方一定是將他當個玩具武器琢磨的。

“弟弟，直接去林家。”

事實上路線本就是林家，離小緋的第六感向來沒有出過錯，不過再去之前還要做一件事情，車廂紅霧彌漫，後排情緒不對的何歡在接觸到紅霧瞬間就暈了過去，紅霧慢慢講何歡層層圍繞住。

不管林家手裏有什麽可以控制何歡的，在離小緋的紅霧絕對領域內，絕對不可能探出何歡的氣息，更別提控制了。

林家制造個僵屍出來想要覆制他的哥哥，簡直是做的太大的夢。

一貫微笑的離小緋面上冷了幾分，車子加速飛快穿梭在車流中。

而早在十分鐘前，林家接到了何以榮的電話，得知何歡被綁架消失了，略微詫異，中年男人林彬很快笑著安撫電話另一端焦急的何以榮，他面上不屑，聲音卻很溫和，像是真的很操心何歡一般。

“小——家夥可能跑出去玩了，何二少別急，我用秘法追蹤術找找看。”

何以榮聽到不是林家動的手心裏更不安了，他總覺得事情好像超出了個他的預期，歡歡不像是父親為了他的子嗣問題讓林家動了秘術做的，而林家造出歡歡也不是那麽簡單，裏面更像是蘊藏了巨大的陰謀。

……

何歡消失，林彬不以為意，只要有那玩意的精魄在，無論如何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，他並沒有將此消息告知閉關中的父親，父親年紀越大做事越來越畏手畏腳了，有了桐木在那玩意已經和常人無異，假以時日，張小僵算什麽？

看現在何以榮的態度，顯然對那玩意特別上心，再過幾年，何家的錢財還有權勢，他都要唾手可得。

想到此，林斌直接去了頂樓。

帝王命格的魂魄正好煉成，還有——

林彬笑了下，按了電梯徑直往上走。

三十三層最頂，兩梯兩戶，不過對面的門戶緊閉，林彬知道對面沒有一人，這房間鬧鬼租賣不出去還是他動的手段，他用鑰匙開了門，勁直進了房間。

透過縫隙，房間黑紅兩色壓抑，隱約看出紅線銅釘中間架了個男人。

啪，門關上了。

而原本空無一人的對面屋子門打開了。

“是茅義。”張小僵沒想到電話打不通的茅義被困在這裏。

兄弟倆互看了眼，紅霧包裹下神不知鬼不覺的開了門進入了房間。

張小僵站在林彬的側面，但林彬絲毫沒有察覺出不對勁，此刻林彬的臉上露出高高在上的愉悅感，圍繞著陣法來回踱步，笑著看向被釘在木板上的茅義。

“誰會想到，香港風水圈一手的茅家掌門會被我關在這裏。”林彬嘲諷了句，笑著嘖了聲：“自古多管閑事的下場一定會很慘的，是不是茅掌門？”

茅義氣息微弱，他四肢被釘失血過多但又不會頃刻斃命，萬萬沒想到自詡名門正派的林家會做出這樣的事情。

“你們林家現在收手還來得及，要是執意如此會遭天道報應。”

張小僵在旁邊撇了撇嘴，這個時候了茅義還能勸人回頭，張小僵對茅家‘宗旨’算是服氣了，還有誰說林家收手就來得及了，問過他嗎？

“天譴？報應？”林彬嗤笑兩聲，“你以為我會在乎這些？”

今生的權勢他享用盡就好，來世的他又不認識，他在乎這麽多幹什麽？

張小僵搖了搖頭，想說你今生也沒好活了。

林彬不再多說，他往陣法中走，圍繞著茅義外有三十六支陣臺，每支陣臺上架著一顆黑漆漆的珠子，裏面充斥著濃重的陰煞氣和魂魄。

而在陣法中架著茅義的架子頂端有一面玲瓏鏡子，鏡面圓滑雕刻著覆雜紋飾，張小僵一眼就認出這件寶物，就因為有這東西在，陣著屋內所有的魂魄氣息，哪怕是道法再高深的人也無法查出茅義的所在，自然也有程北敬的魂魄在。

這也是張小僵和離小緋在此聽了半天林彬絮叨而沒直接動手緣故，倆人不知道這三十六顆珠子裏哪個才是放程北敬的。

林彬在陣法外繞了一圈，顯然有戒備之心，先後碰過三顆珠子，見沒什麽意外動靜，最後才再側面摘下了一顆普普通通的珠子，他將珠子用符紙引出其中魂魄。

張小僵一見是程北敬，頓時急了，離小緋拉著哥哥，搖頭，“再等等。”

果然沒一會林彬又取下之前摸過的一顆，用其法將魂魄引出，散發著淡淡的金色光芒。

魂與魄，林彬是分開放的。

張小僵罵了句林彬，與此同時瞬間沖了過去，程北敬的魂魄已經收到桐木上，而頂上那架玲瓏鏡子已經消失不見了。

一切發生的太快了，林彬反應過來就看到面前的張小僵兄弟。

“你、你怎麽會在這裏？”

張小僵懶得跟林彬廢話，瞳孔成了紅色，指甲變長，兩顆尖細的虎牙呲了出來，一手掐著林彬的脖子，另一手揮了下，釘在茅義身上的釘子噗通噗通掉下，茅義神色變了，顯然想起曾經的自己，也是被張小僵這樣對待，不過他看了眼林彬，第一次沒有用‘宗旨’勸說張小僵手下留情。

“這麽喜歡釘人，自己嘗嘗味道。”張小僵將茅義扔在架子上，一揮手地上的銅釘紛紛飛起插入林彬四肢，林彬還未來得及說話被插的一聲慘叫。

張小僵掏著耳朵，“吵。”手下沒有半分客氣，直接銅釘又深入了幾分，伴著林彬的淒厲叫聲，只聽到噗嗤骨頭碎裂的聲音。

不過幾秒鐘，林彬已經成了血人掛在架子上。

張小僵又不需要煉林彬，手下自然沒有客氣。

架子上的林彬低著頭像是等死，張小僵卻聽到林彬嘴裏碎碎念著什麽，冷笑一聲：“你找何歡？”

“那玩意在你手上？呵，沒有用，你們都要死在這裏。”林彬咬著舌尖，鮮血灌入喉頭催動著體內何歡的精魄，結果半天沒有半分感應。

張小僵微微有些詫異，沒想到林彬將何歡的精魄放在自己體內，這人還真是不擇手段又蠢的厲害。

“怎、怎麽可能？”林彬滿意不可置信，怎麽會竟然找不到那玩意的存在，心口的血猛地溢出。

張小僵嫌棄的離了幾步遠，環視了圈，這裏簡直就是屠宰場，不過全都是各種孽靈冤魂。

“弟弟，放火。”

一個個超度過於慢了，而且有的已經融合成怪物，他又不是菩薩，幹脆放了火一把燒掉，誰是誰非自然有底下人接管，只是辛苦好友黑晶晶要加班了。

“火？”林彬嗤笑了聲，普通的火根本沒用。

離小緋看也沒看架子上還在掙紮的林彬，紅霧彌漫所到之處皆燃起金色的火苗，火苗顏色金中帶著赤色，那些魂魄剛被碰觸便發出慘叫聲，紛紛從珠子陣法中逃出。

林彬眼瞪得大大的，不可思議的看向離小緋。

“神火？怎麽會！”

離小緋和張小僵已經離開，沒有管後面架子上的林彬，而茅義駐足了會，看著滿室的惡鬼和神火，要是將林彬留在此，惡鬼會撕碎林彬之後再被神火燃燒殆盡。

整個房間會被火焰包圍，外面看卻絲毫看不出著火痕跡，如果沒有人找來，興許許久之後林彬的骨灰才會被發現。

“救我、救我，茅義你不是說匡扶正義，救我。”

林彬瘋狂過後只剩下懼意，他見茅義不為所動，喊道：“廢物，你不是除魔衛道嗎？那第一個先殺了張小僵那對兄弟……”

生意被火苗吞噬，茅義不再停留轉身離開。

他承認自己是懦弱，面對更強大的力量前，除魔衛道不值一提，而張小僵兄弟也救了他，在救命恩人和茅家宗旨前，茅義又一次徘徊猶豫了。

師傅的宗旨到底是對是錯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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